第十五章 证章：彭尼法斯（3）

她的大腿上扎着一块尖细的金属碎片，血迹从飞机的残骸一直延伸到这里。 “被一个重伤的女人劫持了，真是丢脸啊，卡尔科。” 他赶紧去翻找急救用的药品。 “你这里就没有没过期的东西吗？卡尔科。” 他看上去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是已经半死不活了，只是用眼神在表达歉意，他也指望不上。 但是彭尼法斯的急救技术不能说高明，只能说稀烂，契尔连科更不必说，给自己急救那么多次还能活下来全靠身体素质强悍。 他先挪开伤口处的腰带附包，用手术剪剪开她的衣物。 他现在十分确定这就是飞机上的碎片，尽管有严重变形但还是有明显的冲压形状。 这里还有一针止痛的管制药品，不过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还能用，他拔开针管套子时，她伸出手按他的手腕，用发抖的声音重复着彭尼法斯有些熟悉的表达否定的单词。 “好吧，不要过期的，但是你得忍着点疼。” 没有反应。 他撕开过期时间最短的一包急救纱布，使用野战填塞止血法，塞入伤口出血处，将刺入的异物连同伤口一起包扎好。 随后按压三分钟，运气不错，出血已经基本得到控制。 他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外伤（更严重的不用处理），包扎得相当丑陋，连契尔连科包的与之相比都能算是艺术品。 “你就在这躺着吧。”他不敢轻易搬动伤员。 此时，在外面放哨的契尔连科冲了进来，喊道： “镇暴兵来了！” “好吧，你快起来。” 但她已经晕了过去。 他于是看向契尔连科。 “不行，我是信教的，她不能死在我背上。” 契尔连科一边这样回答一边扛起卡尔科。 “好吧好吧，死我背上我也要好几天睡不着觉啊。” 彭尼法斯先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枪收在腰间，这手枪明显是管制武器，而且跟镇暴兵用得很像，放在外面只会惹麻烦。 接着他试着直接把她扛起来，但是尝试了两次都无法做到，他需要时刻注意保护伤口，她身上也有一些没有干的血，既增加了他的心理压力又让手变滑了。 正确的搬运方法应该是先利用腋下和未受伤的上肢作着力点将伤者扶起，接着右手抓住其腰带使其保持这个站立姿势，之后将伤者的两只手臂依次放在自己颈后，顺势让伤员趴在自己背上，右臂环在伤员膝盖处并用右手抓住伤员右手，之后将伤员背起。（以上是将伤员放置于右肩的做法，如需放置于左肩则换为左手左臂） 但显然大多数流放者，包括彭尼法斯和契尔连科，都对急救了解不多，他们也只是在摸爬滚打和一次次受伤中学会了如何处理外伤。 至于搬运或护理之类的知识，对于他们这种只在实践中学习的学习者来说，因为少有实践机会而一窍不通。 彭尼法斯折腾了一两分钟还没搞定，契尔连科见状也腾出一只手来帮他。 等他们跑出窝棚时，镇暴兵已经来到门前了。 他们只得匆忙利用房屋后的大件垃圾隐蔽。 镇暴兵使用了一种四旋翼小型直升机投送兵力，一共出动了三架，每架运载兵员四人。 他们在离残骸约五百米的地方悬停，朝地面发射空降索用于索降，在半分钟内完成了兵力投送，之后他们拉高高度在上空盘旋。 一方面可以提供警戒掩护，一方面可以随时接应他们离开。 一个小组发现了血迹，沿着血迹他们发现了尽头的窝棚。 他们立刻互相告知，另外两个小组立刻分散禁戒，包围了窝棚。 由此可以看出纪律性相当不错，信息共享很快，算是镇暴兵中的精锐了。 几人站住高点，禁戒四周，一个小组缓缓在门边两侧就位。 门是虚掩的，站在门右侧的镇暴兵轻推开门，左侧的快速扫视，由于空间过于狭小，他们第一时间没有进入。 又观察了五秒，门边两人掏出更短的副手武器，一前一后进入室内，另外两人则查看房子四周。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进入的两人退出，他们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活人，但肯定发现了地上散落的药品和血迹。 有一人将右手置于左肩部位的设备上，那应该是无线电，通话内容多半是报告加询问。 彭尼法斯见状便有了想法。 天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因为浓烟阻隔，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他们从房子里出来。 进行地面行动的镇暴兵到现在都一枪没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是准备从一架被击落的运输机里救出一个活人吗？ 这里可是贫民窟，垃圾堆，这里的人和物应该没有一样有价值。 他悄悄对契尔连科说了几句什么。 契尔连科便放下已经可以自己走动的卡尔科，悄悄地溜走了。 镇暴兵们此刻在清空四周，彭尼法斯所在的位置在五分钟内还是安全的。 他们打开窝棚一间一间地检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都不像在找人，彭尼法斯几时见过镇暴兵们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 “看来你来头不小啊。”他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那名女性。 他们似乎并没有做追击准备，那些会在之后交给其他单位去完成，他们现在只负责搜查周边。 过了四分钟，有两人用搜索姿态走近。 彭尼法斯和两个伤员此刻就藏身在离他们约二十米的巨大服务器机柜后。 “契尔连科，你这家伙能不能快点。”他在心里催促着契尔连科。 走近的镇暴兵的路线受到垃圾堆影响走得歪歪扭扭的，但最多再过一分钟他们就能走到彭尼法斯藏无可藏的角度了。 彭尼法斯已经在去摸腰间的手枪了。 此时一声尖锐的爆鸣声适时从他们背后响起，他们的注意力在那时被那东西被吸引了一下，但并没有惊慌，而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扫视着四周。 接着是枪响，不是镇暴兵用的实弹武器，而是不方便进行弹药管制的黑帮惯用的能量武器（弹药是电池或简单易得的等离子电浆罐）。 面前的两名镇暴兵还没有离开，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包着电工胶带的小铁罐子抛了过来，落在离废弃服务器机柜不到三米的地方，巨大的爆鸣声几乎要把彭尼法斯震聋了，不远处的镇暴兵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接着浓烟腾起，部署在别处的的部队通过无线电传来交火的信息。浓烟、枪声、交火，他们合并这三条信息之后所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撤退，远离那浓烟。 随着三架四旋翼无人机呼啸着离去，彭尼法斯也脱险了。 “现在怎么办？”契尔连科跑过来拍了拍他。 “这里恐怕是待不了了。”彭尼法斯说道。 “去我们的场子吧，大佬提到过你好几次。” 于是他们带在那位女性前往汉米尔悬浮车公司，去见契尔连科的大佬，该公司的总经理，捷克布·哈格瑞夫。 他们穿过好几座垃圾山来到封锁区的另一边，途中遇到一些持枪的帮派分子，就是他们隔着烟雾弹对镇暴兵们开枪的。 他们和契尔连科属于同一个帮派，听从同一个大佬，都在这片垃圾山占山为王。 封锁区的另一边是一个比其他任何地道入口都大的地道入口，甚至一个人壮汉不用俯身都能通过。 在门口也有人站岗。 他们给契尔连科放行，犹豫了两秒也给彭尼法斯放行，但那个女人他们并不认识。 “出什么事我来担，不能让她死在好人的背上。” 于是他们见到了大佬。 哈格瑞夫坐在一张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前，眯着眼抽着烟，见到契尔连科和彭尼法斯也是笑脸相迎。 “哈哈哈，这就是我们的废品魔术师，别看他只有小学学历，给他一把风枪他能攒出一台超算。” 他向周围的几个老伙计这样介绍彭尼法斯。 接着他瞥见了彭尼法斯腰间的武器。 契尔连科的大佬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进个门连武器都要没收，所以只是退掉了子弹交给他们的人保管。 “这是从哪里拿到的？”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三度。 彭尼法斯递了过去。 “就是那架坠毁前的飞机的乘客拿着的。” 大佬听完把这枪扔给了门口的小伙子，吩咐道：“去处理掉，要干净，还有子弹。” 他转头看向彭尼法斯，声音又冷了三度。 “这是帝国军的制式随身武器，高级军官用的。” 他接着吩咐手下传达命令。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手底下的小伙子们都不允许再去废品堆，在那里的人尽快收拾干净东西回来。” “那女孩现在在哪？”他们也说了那名女性的情况。 “抱歉孩子，可能的后果都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那名女性和直接接触过她，身上还沾着她血迹的彭尼法斯都被送回了废品堆。 契尔连科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哈格瑞夫用重重的手杖点地声打断。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一个微小的举动都可能会害死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