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比比干多一窍

正月十五的那通电话，让余飞有点郁闷。 他承诺清明节回家扫墓的事被二叔当众打断了。 在大宝剑集团公司，余飞是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没想到，这种大老板的身份在二叔这里不好使，一点面子都不给。 从二叔余鸿志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对余飞春节不回来，正月十五又不能上山给祖先送亮，意见很大。 亲人就是亲人，他只会讲最朴素的道理，才不管你是不是想先挣它一个亿呢？ 自小，余飞跟二叔余鸿志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也许是父亲余鸿章太过古板和严厉的缘故，又或者是父亲偏爱大哥余舟多一点。 余飞有些事会背着父亲跟二叔讲。 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余飞开始到中心小学寄宿。 那个时候师资紧缺，老师都是一专多能型的人才。 既要带着一门正课，又要肩负着体、音、美这种所谓的副课的教学任务。 当时的班主任胡老师喜欢音乐，能拉会唱。 在胡老师的体育课上，通过他的教学示范，余飞第一次知道跳高分跨越式和背越式两种方式。 语文课本上有一篇课文《鸬鹚》，在他的朗诵下，有一种特别的、富有音乐美的韵律感。 余飞听得如痴如醉，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老师。 但是好景不长，学校组织了一次全年级的摸底考试，根据学生成绩重新分班，余飞被分到了另外一个班。 这让他第一次有了沮丧和失落的情绪。 到了上学的时候，他假装生病了赖在床上不起来。 小小的人已经有了小小的心事。 余飞很清楚如果把自己不想上学的真实原因讲出来，少不了会被父亲责骂。 然而，对年龄比父亲小一轮的二叔就不一样了，他很乐意吐露自己的心声。 二叔余鸿志也没有让他失望，骑着自行车把他送到学校，去到校长的办公室坐坐，很轻松地就把问题解决了。 余飞又回到了他喜欢的胡老师的班上，他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觉得二叔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 的确，余鸿志是一个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人。 在没有什么经济支柱，资源匮乏的余家凹一带，乡亲们的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而二叔凭着敏锐的商业嗅觉，总能找到赚钱的路子。 余飞记得很早的时候，二叔二婶就在街上开了小卖部。 后来又买了农用三轮车，帮乡亲们拉货，送学生们到镇上读书。 外出务工兴起的时候，他以小卖部为根据地，积极联络各方，承包大巴车，把乡亲们一批又一批送往广东、浙江、江苏，从中赚取佣金。 余家凹一带唯一的一点特产，板栗成熟的时候，他又大批量地收购板栗，联系到省外的买家，价格甚至可以翻一倍。 当大家像赶时髦一样，纷纷拆掉自家的青砖瓦房，改建成两层或三层的楼房的时候，他又开始卖建材，钢筋，水泥，免烧砖。 当大家开始摈弃传统的火塘，开始使用节能圆炉的时候，他又早早成了某品牌圆炉的代理商，打电话让公司送货，安装，忙得不亦乐乎。 在乡亲们的眼中，他是个头脑灵活有着不少存款的能人。 但能人不是神人，也心有挂碍，也有不能顺心如意的事。 他那个诡异的噩梦的起因，就是见大哥的膝下有余舟余飞两个儿子，羡慕不已，自己只有3个女儿，而且还狠心丢弃过一个最小的女儿。 他的内心非常固执地要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打听到，已经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的老婆，还可以通过医学手段做试管婴儿，关键是，可以包生儿子。 但是，这一切需要大量的钱财来支撑，现有的一点存款无疑是杯水车薪。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小镇上无论怎么蹦跶，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快速赚足这笔钱了。 医院的人告诉他： “你老婆的肚子不等人啊，要越快越好，真的年纪太大了，到时候做试管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种恐吓式的营销手法用在余鸿志身上很管用。 有一段时间让他寝食难安。 其实这两年余鸿志一直偷偷带着妻子到武汉的大医院看病，对外宣称是治疗风湿关节炎，坐骨神经痛啥的。 其间，移植过一次受精胚，但没能成功着床。 辛辛苦苦积攒的钱打了水漂。 怎么样才能短时间内赚到一大笔钱呢？ 他冥思苦想······ 他心里清楚，靠自己老套的“程咬金的三板斧”已经没办法跟上时代了。 除非，除非傍上侄子余飞这棵大树。 按理说，只要他开口向余飞借钱，余飞肯定是满口答应，不会推辞的。 但是，余鸿志这个人在老家的圈子里骄傲惯了，他开不了这个口。 天黑了，二婶从小店回来，大女儿余欢去林广市读卫校了，余桃和余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餐桌上做了满满一桌菜。 二婶笑的打哈哈，对余鸿志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能吃顿现成的。” 饭桌上，余鸿志正式提出要把小店转让出去，多凑点钱去入股余飞的公司。 二婶当即表示反对： “银行卡里不是有点钱吗，你拿去用啊！ 店转让出去做什么？ 好端端的开了十几年啰，你要是转手了，那我在家做什么？” “不是还有几坵田吗？少种点田，粮食够吃就行！” “三个丫头读书正要花钱，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啊! 再说，你投钱去入股，什么时候才能有分红，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当着两个女儿的面，自己的提议被驳回，感觉到权威被挑战，余鸿志有些恼火。 平时有什么事都是自己当家，说一不二，没想到老婆关键时候投了反对票。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店是开了十几年了，赚了几个钱？ 发财了吗？这件事我来安排，不要你管！” 余鸿志有点气急败坏。 二婶不想破坏这难得的一家4口其乐融融的气氛，她选择了闭口不言。 第二天傍晚，余鸿志没有送两个女儿去学校赶晚自习，而是老样子在店里组织牌局。 打着麻将，他把要转让小店的消息放了出去。 这段时间，每到晚上，各种纷飞的思绪轮番抢占余鸿志思维的制高点。 不同的观点形成攻守两派，把余鸿志搞得心烦气躁。 经常半夜起来抽烟。 被吵醒的二婶也不敢问，单纯地认为他是为了店铺转让的事。 余鸿志还是决定先打个电话探探余飞的口气，万一这个大侄子不愿意带自己玩呢？ 人家可是做大事的人！ “小飞，现在家里的小卖部也赚不到什么钱，都是熟人，卖点东西还老赊账，你看，你们公司有没有适合我做的事？” 余鸿章尽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二叔，是不是碰到什么事要花钱？我转给你！” “不是，我不急着用钱。我只是想你三个妹妹还小，读书还要花不少钱，早做打算嘛！” 余飞知道二叔很好面子，想了想说： “哦，二叔，还真有一个事适合你。我在武汉的工厂有点偏僻，工人买生活用品什么的不方便。 他们正考虑开一个超市，满足工人的需求。 这不刚好是你的老本行吗，你来做！” “好是好，可是······” 余鸿志这种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个性，让他不敢贸然答应。 “二叔，你还不放心小飞吗？我不要你的房租，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卖的东西不能比外面的贵，有些商品能便宜个一块两块，十块八块的，就更好！” “······” 见二叔不说话，余飞继续讲： “怎么样，二叔，武汉离家也近，得空你还可以经常回家去······” “好，我做，我知道是你在照顾二叔，光租金就不是一笔小钱！” 电话那头的余飞哈哈大笑： “啊呀，你是我二叔嘛，能照顾你我也很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