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想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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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今晚的酒依然喝得太浓?
那年吴袖陪余飞回余家凹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吴袖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她怕故事太沉重,就跟余飞开玩笑地说:
“小飞,你那箱子宝贝,我也翻看了一下,怎么都是你大哥余舟的,你的呢?”
余飞羞涩地一笑:
“哎,别提了,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生活在他的光环之下。
我对外的名字是,余舟的弟弟。”
吴袖温情脉脉地笑着说:
“哦,是这样啊?
那你快给我讲讲你的悲惨经历,让我开心一下!”
余飞看着吴袖等着听故事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很沉重。
他沉浸在回忆里,娓娓道来。
“我哥从小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在我跟余三金还有其他的小伙伴一起在外面疯玩的时候,他就在读我老爸的藏书。
什么《窦娥冤》、《明英烈》、《镜花缘》、《三国演义》、《三侠五义》啊,等等。
逐渐有了一些文学素养的积淀,余舟的作文往往一挥而就,文采斐然。
每次的课堂作文被老师定为范文,甚至自己亲自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
好像是初一的时候,有一篇课堂作文被选送去参加市里作文大赛,荣获一等奖。
更神奇的是,他的数理化完全属于无师自通的类型。
平常上课的时候,余舟看看武侠小说,或者独自钻研更高深的习题,或者简短睡上一觉,各科任老师也都见惯不怪,不予理睬。
因为他稳定而漂亮考试成绩,无疑是成为理科老师心中宠儿的原因。
数理化的每一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偶有疏忽也就丢个3分5分。
不管大考小考,期中考,期末考,毫无悬念余舟都是妥妥的年级第一名。
在一次全省数理化三科联赛的比赛中,余舟作为全镇唯一的选手,在教务主任的亲自陪同下远赴武汉参赛。
以满分的成绩荣获一等奖,中考成绩将获得10分的额外加分。
消息传来,全校欢欣鼓舞,并特地为他举办盛大的表彰大会,把他树立成莘莘学子的榜样。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死书,死读书”的书呆子。
在冬季运动会的长跑项目中,他也不负众望,一骑绝尘,以绝对优势拿到第一名。
当时的东木镇中学,师生总人数超过2000人。
余舟成了风光无限的明星人物。
学校的领导,任课老师和余舟本人,都把中考的目标锁定为全国闻名的“黄冈中学”。
余舟在学校的优异表现,在余家凹也是家喻户晓,我爸妈当然也以他为荣。
我小时候调皮捣蛋,学习成绩很一般。
我妈就经常教育我,你看你哥怎么样怎么样的,都是一个娘生的,你怎么不学学你哥?
我当时还有点生气,凭什么我就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哥哥,搞得我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到了初三的上学期,出事了,余舟在镇上录像厅跟人打架,用水果刀把别人捅伤了,被送到了医院。
后来,我记得学校还开了大会,开除了余舟的学籍。
当时,我妈都气得生病了。
我爸到处找人,托关系。
没办法,作为反面典型,其他镇上的初中也不敢接受他。
我记得,我爸找林广市教育局的领导求情告饶但无济于事,回家后,也大病了一场。”
余飞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但吴袖听来,依然被这个故事深深震撼。
她接着问道:
“那后来呢?”
余飞好像不太想讲过多的细节,他有点敷衍地说:
“后来,余舟去了昌州打工。
做到了公司的高管。
再后来,他被人骗进了传销里面,过了好几年,他在外地跳楼自杀了。”
吴袖听了也有些伤感,她问道:
“有你大哥的相片吗?”
余飞从怀里拿出钱包,递给她,里面的夹层了有一张两兄弟的合影。
照片上,余舟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余飞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酒,他接着说:
“我去外地处理好了余舟的后事,你手上的这种照片,也是他的遗物。
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到老家,我爸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病倒了。
我去看过余舟跳楼的现场,惨不忍睹,我的心也如刀割一般。
我一种无法理解,始终心存疑惑,余舟生性高傲自负,怎么会选择用如此愚蠢的方式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在跳楼之前,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他有没有想起,妈妈,爸爸和我?
他有没有想起在红薯地里,哥俩唯一的一张合影,和童年里的那头温顺的老黄牛?
纵身一跃,血溅七步,余舟,你到底是勇士还是懦夫?”
吴袖一脸悲戚地说道:
“死的人就死了,一了百了,没有痛苦。
但是,活着的人却要一辈子带着这样痛苦的记忆······”
吴袖也想缓和一下比较压抑的气氛,她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说:
“余飞,我看到这本书的背面写了一首诗,是你写的?”
余飞接过书,翻到背面,确实有一首诗,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
“是我写的,应该就是余舟去世那年的春节期间写的。”
吴袖也接过来看了一下,她发现,这首诗里没有过年的喜庆,没有正月里的闲适,是一种苍茫的冷漠感。
全诗如下:
《乡愁》
生我养我的余家凹
永远呆在大别山的深处
呆在原点
像野花开在一片向阳的山坡
开门见山是一道疲惫的风景
隐藏在山丘皱纹里的祖坟
默默地守望着
装不下一缕鸡鸣的山村
临近年关的塘埂上
脚印踩痛脚印
在一个岔路口
竟然邂逅初恋的马尾辫
和一个背着行囊的乳名
在村头,一群土狗
当我是外乡人
狂咬我冰冷的脚步
狂咬我用锦衣掩饰的慌乱的心情
不敢跟故乡对视,因为陌生
一种稻场不见草垛的陌生
一种屋顶不见炊烟的陌生
一种门檐不见燕窝的陌生
一种黑夜不见油灯的陌生
一种河床不见溪流的陌生
一种池塘不见鲢鱼的陌生
没法跟故乡对抗,因为惯性
把方言倒进纯粹模具
把老米酒烫上土陶壶
把糍粑煎到两面金黄
把腊肉在铁罐里炖透
把敞口吊锅挂上挂钩
把储备的蔸子火烧旺
雪在赶来的路上
厨房里新添的圆炉
用热烈的火苗打响阻击
红红的对联像膏药
张贴在落空的愿望
和没有愈合的伤口上
窗外
儿时爬上爬下的柿子树
倔强的挂着几个稀疏的灯笼
小麦疯长
比割不完的韭菜要绿
活在童年的小河已经断流
水曾经睡过的河床
现在只流淌
我刻舟求剑的乡愁
吴袖从余飞手上拿过书,又看了一遍他写的诗。
字迹潦草,还有多处的涂涂抹抹。
可以想见,当时写诗的时候,余飞的情绪是非常激动或者说是热烈的。
她笑着问余飞:
“我可以把这首诗誊抄下来,拿到外边去找渠道发表吗?”
余飞摇摇头说:
“都是陈年往事,现在去发表也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这样的诗,估计也没有那个编辑能看得上。”
吴袖还想说点什么说服余飞。
但想想还是作罢。
吴袖又说:
“这些事都是你的伤心事,不去动了也好。
跟我说说你妹妹余欢?”
余飞推辞说道:
“我都有点困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吴袖笑着央求余飞:
“别等下次了,我今天就特别想听。”
余飞笑着说:
“真是拿你没办法,要讲余欢的故事,首先要从我二叔说起。
我从小就跟我二叔比较亲近,可能是我爸太过古板和严厉的缘故。
我二叔是一个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人。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个东木镇没有什么经济支柱,资源匮乏,乡亲们的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
而我二叔凭着敏锐的商业嗅觉,总能找到赚钱的路子。
我记得很早的时候,二叔二婶就在村口开了小卖部,后来又买了农用三轮车,帮乡亲们拉货,送学生们到镇上读书。
外出务工兴起的时候,他以小卖部为根据地,积极联络各方,承包大巴车,把乡亲们一批又一批送往广东、浙江、江苏,从中赚取佣金。
我们东木镇唯一的一点特产,板栗成熟的时候,他又大批量地收购板栗,联系到省外的买家,价格甚至可以翻一倍。
当大家像赶时髦一样,纷纷拆掉自家的青砖瓦房,改建成两层或三层的楼房的时候,他又开始卖建材,钢筋,水泥,免烧砖。
当大家开始摈弃传统的火塘,开始使用节能圆炉的时候,他又早早成了某品牌圆炉的代理商,打电话让公司送货,安装,忙得不亦乐乎。
在乡亲们的眼中,他是个头脑灵活有着不少存款的能人。
我一直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感觉他总能跟得上时代的脉搏。
后来我自己选择经商,潜意识里肯定也受到他的影响。”
吴袖点点头,由衷地称赞说:
“在农村这样的环境里面,你二叔都能想办法赚到钱,确实是个奇才。”
余飞问吴袖:
“你知道余欢不是我二叔二婶亲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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