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错位9

NPC会烧火做饭么？ 当然不会。 游戏里的NPC不管在某个场景里假装做什么，都是在扮演。 就像地图里的那些房屋永远不会老旧。 他们不是人，他们本来就是这些分散的形态，好像一个个代码，是程序让他们凝聚在一起，也是程序让他们分散成了这样。 而那个程序的变化，就是因为水中仙不再喂养。 葛钟良激动地看着水中仙，两人在这一刻有了种不合时宜的默契，他们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互相对了个眼神儿，就知道对方对于自己的心思已经心领神会。 可惜，葛钟良一点儿都不觉得自豪。 “就是因为没吃那些饭。” 水中仙点头，不过，结论相同，但是推导过程并不一样。 “你听过一句经文么？人食五谷，足不离地，我不知道是哪部经书里说到的了……”水中仙很认真地说着，好像还在很较真儿地想要记起来那部经文的名字，不过想了片刻就放弃了，摇摇头，“不重要了。反正，以前有个神话，说是人本来都是会飞的，就是因为吃了大地上的东西，所以不会了。” 葛钟良一下明白了水中仙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些人本来就是这种分散的形态，是那些食物将他们聚合在一起。 所以，水中仙停止喂养后，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水中仙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什么，葛钟良盯着他，一下就猜到了他在思考的是什么。 很多宗教，有着不同的修炼方法，但是在一代代传下来的时候，或许是为了合理且让人信服，所以强行编造出了很多解释方式。 比如说，晚上不能吃饭，过午不食，有种说法说是因为慈悲，因为饿鬼晚上不能进食，听到人吃饭的声音，会让饿鬼感到十分痛苦。但是小和尚告诉葛钟良，他觉得那是一种编造出来的合理解释，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晚上吃饭会影响禅定。 有点儿像是统治者为了完成自己的某些目的，故意捏造出来一些说法，就像葛钟良总觉得孔融让梨这个故事肯定就是个老头儿为了吃大梨编出来的。 水中仙此刻肯定也是有着这样的疑惑——以前水中仙曾经告诉过葛钟良，他师父曾经告诉他，想要修炼成仙，必须要积攒功德，比如帮人承担业力，而具体的操作方式，就是给这些村民喂食。 现在看来，有点儿像是师父为了能让这个程序继续运转而编造出来的说辞。 至于什么业债到底是否存在，值得怀疑。 但这不是葛钟良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他盯着这些村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件事情和金海有什么关系。 这些虚幻不实的身影让葛钟良无法不和金海联系在一起，那么，那个程序是不是也决定着金海的出现与否。 想到这儿，葛钟良兴奋万分。 或许，他们的出现将引领葛钟良找到金海。 不知道罕穹在哪儿。 葛钟良咧嘴笑着，他已经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把罕穹当成了假想敌，当成他争强好胜的对手，葛钟良对此丝毫不感觉羞愧，他就是想赢过罕穹。 只可惜，今天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的是他，抓到这个解开谜题小尾巴的人也是他。 而不是罕穹。 真希望他能看到自己成功找到金海的那一刻。 想到这儿，葛钟良加快脚步，冲着那群人追了上去。 “别靠的太近！我总觉得，”水中仙在后面追着，本来就因为跑步而有些急促的喘息，还要故意压低声音，让他的声音显得谨小慎微得有些滑稽，“会被他们影响，说不定，会变成他们那样……” “你怕？” 葛钟良骤然刹车转身，水中仙退避不及，差点儿和他脸贴脸地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被葛钟良那句话吓到，还是被这个过近的距离吓到，水中仙一下僵在原地，呼吸都停滞了。 但他不知道，他这样的反应反而让葛钟良更加得意，他打量着水中仙，撇撇嘴笑了。 “难道，你不觉得……”葛钟良轻声说着，但是眼睛始终审视着水中仙，饶有趣味，暗藏狡黠，“说不定，只有变成他们那样，才能进入金海，羽化升仙？” 葛钟良这话说完，水中仙若有所思，愣在原地。 “那你……”葛钟良勾了勾手指，“还要不要跟上？” 是啊，葛钟良起初只是恶趣味地吓唬水中仙一下，或者，就是为了赢他一局——水中仙不是步步都能走在葛钟良前面吗？不是总在掌控大局吗？他就是想看到水中仙不知所措的样子，才能让自己觉得他比水中仙更强。 但是说完之后，葛钟良突然觉得这随口冒出来的话……真他吗有道理。 忘了是谁说过来着，最大的惊喜，就隐藏在最大的恐惧之后。 没有后者，也绝不可能有前者。 不知道水中仙有没有赴死一搏的勇气，反正，葛钟良准备就绪！ 前方的人影越来越多，重叠在一起，好像变得愈发浓稠的墨汁，似乎是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葛钟良越发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儿，心中期待万分，而且不知道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还是为了逼着水中仙认输，葛钟良加快了脚步，心中有种刀尖舔血的兴奋，快步冲着那群人凑了上去。 他走在人群中，那种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更加强烈，而且，身边这接踵比肩的人影，让葛钟良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赶赴一场盛会，但是，葛钟良才是闯入者——是的，当他打消了那种他的世界才是正常世界，这个世界并不正常的先入为主的感觉之后，葛钟良置换了想法，反正万物存在即合理，他们的世界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正常的世界，葛钟良才是那个异物。 这样一想，他感觉很兴奋，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再加上，身边的人好像看不到葛钟良，让他有了种自己能够愚弄其他人的爽感，葛钟良歪头打量着身边的人，觉得他像是穿上了隐形斗篷的哈利波特。 走着走着，葛钟良甚至情不自禁地摇头晃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葛钟良突然感觉身边的人在倒退…… 不，他回头打量着从身边退后的人影，发现不是他们在倒退，而是，所有人都停下了，只有葛钟良还在往前走。 心里这么想着，葛钟良探头看向前方。 所有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儿，中间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但是，中间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就像葛钟良宣告落空的期待。